昜鼎
曾大保盆
越王铜剑
《秋树聚禽图》
《善斋吉金录》
刘耋龄先生藏品捐赠仪式暨“缀古——刘体智与民国学人”开展仪式日前在广州博物馆(广博)举行。
刘体智之孙刘耋龄先生从上海赶来,将包含罗振玉、容庚、唐兰、陈梦家、郭沫若等名家及史语所等机构致刘体智信函在内的61封珍贵信札正式捐赠给广州博物馆。广州博物馆馆长吴凌云评价,它们“是研究近代学人治学、收藏、交游等方面生动具体且极为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对近代金石学、历史学研究均有重要意义。
那么,刘体智究竟是谁?为什么20世纪前半叶那些名声赫赫的学者与他有如此深入的交往?为什么许多博物馆中收藏的国宝重器都曾与他有关?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卜松竹
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卜松竹
刘体智是谁? “民国时期海内收藏第一人”
“缀古——刘体智与民国学人”展览的展期为一个月,展出文物共193件(套),其中一级文物3件,二级文物9件,包括刘耋龄先生所捐赠的书信,以及与这批书信相关的青铜器、甲骨片、古籍善本等。本次展览聚焦刘体智与民国学人间的交往。由于是借助名人信札串联勾勒,所以通过书信内容的解读,人物形象变得更加生动,也让观众得以了解众多文人间交往的细节。
刘体智,晚号善斋老人,曾任清政府度支部郎中,后任职大清银行安徽总办、中国实业银行总经理。吴凌云介绍,“刘体智是安徽庐江人,父亲刘秉璋是晚清重臣,和李鸿章、彭玉麟等交往甚密。”受父辈的影响,刘体智雅好收藏,所藏青铜器、甲骨、古籍善本极其丰富,被公认为民国时期海内收藏第一人。尤为难能可贵的是,刘体智庞大的藏品除少量流散外,绝大部分化私为公,归于国有。
吴凌云介绍:“他收藏的甲骨文片多达28000片,是民国甲骨收藏的最大家。他于1953年将这批珍贵文物全部出让给国家。其小校经阁藏书多达10万册,以明清精刻为主,亦不乏宋元古本,现藏于上海图书馆。其收藏的唐代大小忽雷古琴以及众多的青铜彝器亦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台北故宫博物院以及上海博物馆等。”
“我们广州博物馆现藏的一批珍贵青铜器中,有95件来自容庚先生的捐赠,其中就有不少来自刘体智先生善斋的旧藏,其中还有三件国家一级文物——昜鼎、越王铜剑、曾大保盆。它们也都在此次展览中与大家见面。”吴凌云介绍,容庚在日记中曾两次提到从刘体智手中购买曾大保盆的情况。
刘体智的收藏事业肇始于清末。其在1937年1月12日致傅斯年的信中曾提及“弟收集古物,至今卅余年”。经过多年积累,他的收藏形成了以三代青铜器、殷商甲骨、善本古籍、古钱币为主,书画瓷器、秦汉玺印、汉魏名碑、明清精墨、名人名砚等为辅的体系。这些收藏除古籍大部分源自家族传承,其余多为多方搜求、交换购买而得。
他的收藏有多威水? “所藏甲骨之多且精,殆为海内外之冠”
中国国家图书馆古籍馆副研究馆员赵爱学介绍道,今天国图馆藏甲骨多达35000余片,“其中刘体智善斋甲骨就占80%”,其中“四方风甲骨”、完整的“最大肩胛骨”、世系甲骨等皆闻名于世。
据最新数据,国图善斋甲骨为28450片。这些甲骨仍然装在当年善斋的原装具中,是150个用上好红木制作的横拉盖式木盒。红木盒内又摆放两摞长方形蓝布盒,甲骨就依序放在其中。
“缀古——刘体智与民国学人”策展人之一、广州博物馆陈列研究部副研究馆员霍雨丰表示,对于有志于学的后辈,刘体智常很慷慨地将珍贵的家藏资料提供给他们使用,一些重要的学术成果也由此诞生。甲骨拓本集《书契丛编》是善斋自拓旧拓本,成书于20世纪30年代初,是极为珍贵的早期甲骨拓本。这套资料曾被先后借给郭沫若、胡厚宣。郭沫若感慨道:“刘氏体智所藏甲骨之多且精,殆为海内外之冠。”
刘体智善文字音韵,长文献考据,著有《说文谐声》《尚书传笺》等多部著作,其依托自身收藏编著的《书契丛编》《善斋吉金录》《小校经阁金石拓本》等,影响极大。
20世纪20年代,刘体智建造了八角小楼“小校经阁”,用来放置藏书。1951年,刘体智将小校经阁所藏400箱线装书籍共67800余册捐赠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这批书中不乏珍贵善本、精钞本和旧椠本。一同捐出的还有地图22扎又51幅。此外,他还捐赠碑帖282种,共436册,时间上起汉魏,下至宋金元明。
同年9月,刘体智又将87件珍藏的兵器捐赠上海市文管会,后调拨上海博物馆,当中便包括著名的“吕不韦戈”“郾王喜铍”等。
20世纪60年代,刘体智还将收藏的一批古砚古墨无偿捐赠安徽省博物馆。
藏品经由容庚与广州“结缘”
霍雨丰说,以藏品为媒介,刘体智与近现代一大批著名学人,如罗振玉、唐兰、傅斯年、徐中舒、陈梦家、郭沫若等相识、相交,形成一个颇具影响的“朋友圈”。这当中,容庚是非常突出的一位。
容庚与刘体智相识于1931年。当年暑假,容庚与徐中舒、商承祚到上海拜会刘体智,琳琅满目的藏品令容庚目不暇接。从此两人密切往来,书信不绝,并有很多青铜器的收藏交流。
在本次刘耋龄所捐赠的信札中,有一份善斋列单青铜器定价草目,其中前四件现为广州博物馆馆藏文物,都由容庚捐赠。来自商代的“毕钲”便是其中的一件,其初名为“毕铙”,容庚在得到此物后更名为“毕钲”。此外,广博所藏容庚捐赠的侃勺、立铜鼎、叔铜鼎、孟辛父铜鬲等也都是来自善斋旧藏。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广州艺术博物院(广州美术馆)的镇院之宝之一,明代宫廷画家林良创作的《秋树聚禽图》是1948年由刘体智赠送给容庚的。广州艺术博物院(广州美术馆)副研究馆员陈志云在《广州艺术博物院藏善斋刘氏赠容庚书画概况》中写道,林良很早就引起容庚的注意。但林良存世作品甚少,容庚“求之十年未能得”。刘体智赠予他这张画,可谓深知他的收藏癖好而精心挑选。
另一件同样经历了“刘体智-容庚-艺博院”流程的张锦芳《临汉周憬碑册》也非常珍贵。周憬碑是迄今为止广东发现的仅有的一块汉碑,记录了桂阳太守周憬等人组织之有据可考的粤北第一次大规模水利工程——开凿乐昌泷的史实。碑曾立于乐昌县周府君庙中,宋代迁入张九龄庙,今已无存。